撰 寫：須文蔚
圖片提供：須文蔚
編 輯：台灣國家公園編輯小組
在尼加拉瓜首都馬拉瓜市（Managua）往南走23公里，右手邊會出現幾座錐形的高山，在晴空萬里的旱季，其中一個山頭卻顯得雲霧繚繞，定睛一看，竟然是不安分的馬薩亞火山（Masaya）不停噴發煙塵。蘇寬仁秘書一邊開車，一邊揚起眉毛說：「前幾天晚上，從馬拉瓜市可以看見馬薩亞火山有熾熱的火焰噴出，在夜裡相當醒目。」
我心裡不禁發毛，尼加拉瓜觀光局提醒旅客「33件在尼加拉瓜旅行應該做的事」其中之一是：「攀登上馬薩亞火山口。」誰會料到，居然要攀上活火山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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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行到馬薩亞火山國家公園門口，購買門票的同時，工作人員發給每個遊客一張地圖，並十分翔實地提醒我們先到園內遊客中心（Centro de Visitantes）參觀，然後再到聖地牙哥火山口參觀，如果煙大時，請務必戴上防毒面具，因為吸入過多的二氧化硫會造成呼吸困難，甚至有生命危險。售票員聲調非常懇切，像是情人般地叮嚀，想必遊客多半會照辦。
才剛走進公園中，蘇秘書就驚呼：「綠眉翠鴗！」
一只綠眉翠鴗 (Turquoise-browed motmot)優雅地擺動著長長球拍狀的翠綠色尾羽，如鐘擺般搖動，像魔法師一樣把時間給凍結住，大夥安靜地看牠表演，直到那如舞蹈般炫耀的飛行身影消失在乾枯的樹叢裡，蘇秘書才說，綠眉翠鴗色彩鮮豔，在陽光下閃耀出金屬般的綠光，加上身型優美，尼加拉瓜和薩爾瓦多都不約而同地約定為國鳥。
車行約1.5公里，就到了宛如小型火山博物館的遊客中心。馬薩亞火山公園成立於1979年，是尼加拉瓜的第一個國家公園，面積有54平方公里，境內有兩座火山，共計5個火山口，最高火山口高達630公尺，加上始終活躍，西班牙殖民者畏懼之情充分顯現在這座火山的暱稱「通往地獄的入口」上。遊客中心有相當豐富的地質、生態與人文的介紹，大廳中巨幅的壁畫，描述的是火山爆發時，滾燙的熔岩如瀑布般飛洩而下，驚惶的原住民為了止息山神的憤怒，於是將活人綑綁在十字架上獻祭。壁畫下則展示著火山融岩，寸草不生的黝黑上，彷彿凝固了人們的哭泣、嘶吼與吶喊。
事實上，在過往的1,000年之中，馬薩亞火山系有明文紀錄的熔岩流爆發只有2次，第1次發生在1670年，由寧迪利火山口（Nindiri）溢出，形成了大規模的熔岩湖。其次，在 1772年在馬薩亞錐側翼噴發，大量的熔岩傾洩而下，毀滅了附近的村莊。近年來，火山噴發的紀錄還是不斷，雖說規模不大，但還是威力驚人，2001年火山噴射出直徑60厘米的岩石，擊中遊客區的車輛，造成一人受傷。這也難怪，當我們車行到火山口的停車場時，停車格特別標示著「車頭朝外」，絕對是要好意提醒參訪者，只要苗頭不對，立刻開車逃命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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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臨火山口，感受來自地心騷動的力量，縱使是大地打一個嗝，吐出濃烈的硫磺氣真教人摒息，加上火山口深不可測，周邊碎石嶙峋，很難想像小說《地心歷險記》中的主角，從這樣炙熱與充滿毒氣的洞口逃出，縱使沒被毒死或蒸熟，恐怕撞上岩壁也得粉身碎骨。
國家公園特別在制高點的觀景台設置了巨大的十字架，一說是追懷原住民將少女作為犧牲的陋習，讓西班牙神父包博迪拉（Francisco Bobadilla）在此豎立十字架後破除，宗教拯救了許多無數的生靈。另有一說則是數十年前，尼國內戰期間，蘇慕薩政權與桑定游擊隊作戰，將俘虜到的游擊隊員推落火山口，後人不忍，於是豎立十字架以紀念亡靈。
離開火山口，走在草木枯黃，散落著火山融岩的山坡，大地一片死寂。在地獄之門外逡巡，我想起顧城的詩句：
美和生命
並不意味著永恒
也許有這樣一種植物
習慣了火山的呼吸
習慣了在絕望中生長
在火山與戰火之間輾轉的國度，人們確實要習慣絕望，要能以詩與美來拯救枯竭的靈魂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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須文蔚小檔案 經歷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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