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 者：金智樺
照片提供：金智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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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月初同事一行10人安排3天2夜的雪山主東峰行程。從2月開始我就滿心期待這趟雪山行，一則我對雪山仰慕已久，這座日治時代的次高峰一直是我亟欲親近的目標；二則由於今年氣候較不尋常，雪山三月積雪仍深，我們必須進行雪攀，而雪攀的裝備較為特殊，除了更高等級的禦寒衣物外，還必須準備冰爪及冰斧等器材。所以在行前我們除了購買冰爪，我也向友人借了兩支冰斧以備不時之需。
出發當日，恰巧有一鋒面來襲，早晨起來雨勢不小，看來情況似乎不太妙！而我們不改既定行程往武陵農場出發。沒想到過了思源啞口後，陽光突然露臉！真是令人興奮的陽光。
我們在登山口看完登山安全簡報後，11時50分從登山口(0K)出發，前往第一個停留點七卡山莊。一路「之」字形的緩坡，讓人微微出汗，算是熱身運動。在12時40分抵達七卡山莊（2K處，海拔2,463M），此時氣溫為攝氏9度，一路上持續山行不覺得冷，但一停下腳步就有明顯的寒意，我趕緊將外套披上，在山上著涼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。
我們於13時30分從七卡山莊出發，約15時我們抵達哭坡（4K處）。取名「哭坡」的原因據說是一路上「之」字形的緩陡坡已讓人感到負擔，好不容易到達此處，又面臨斜度約50度的「哭坡」，讓人真的很想哭！而告示牌上卻寫著：「哭坡，不哭！Don’t cry for the crying slope！」令人哭笑不得！其實「山路看起來很長，其實很近，只要你一直走！」解決哭坡的唯一辦法就是不要想太多，一步步往上走。所幸我們不到20分鐘就哭完了，繼續往上走。16時45分抵達三六九山莊（7.1K，海拔3,100M），今晚我們打算在此住宿，我看了溫度計顯示3度，可以想見今晚的溫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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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屋的晚上是沒什麼娛樂的，尤其是在下午的一段山行後都已精疲力盡，加上逼近零度的氣溫，只會讓人想躲進被窩裡什麼都不做，所以晚餐後通常大概都會選擇早早就寢，養精蓄銳。我一時睡不著，一會兒躲在被窩裡亂想，一會兒起來做一些紀錄。第一天晚上睡眠品質相當差，我幾乎無法成眠，只有同事的「鼾聲」陪伴我昏昏沉沉地撐到天亮。昏沉中聽到有人驚呼外頭的星空好美！一群人就衝到外頭捕捉美景，卻忘了外頭零度以下的低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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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天一早我們用完早餐後，8時出發挑戰雪山主峰，由於黑森林以上(7.8K)開始結冰。我們在黑森林入口就開始上冰爪來確保安全。沿途有些路段整個被積雪淹沒了，甚至連指示牌也在雪裡。所幸這次有其他山友比我們早出發，略有足跡可循，我們盡可能依尋前人的足跡，若無足跡，則依據經驗判斷方向。
大家好不容易在圈谷會合(9.9K)。望著雪山主峰(10.9K)近在呎尺，僅1公里之遙，卻彷彿是最遙遠的距離。雪攀對大多數人都是初體驗，由於積雪甚深，我的冰斧幾乎都插不到底，加上腳常一踩空就整隻腳埋入雪中直至膝蓋，讓人很沒安全感。我隨著皚皚白雪繼續向前，一步步前進，偶而停下腳步間歇，在一望無際的白雪絕景下踽踽獨行，彷彿遺世而獨立，是一種相當奇妙的感覺，讓我此時內心充滿感動。此刻由上往下俯瞰或是由下往上仰望，人都是只是一個小黑點，那樣的微不足道。
登頂的路總是漫長的，空氣稀薄加上體力逐漸下滑，心理上總會出現山路永無止盡的錯覺，這樣的心理經常影響生理，來說服自己放棄。我耐著性子調整呼吸及腳步，告訴自己每十步就停下來喘口氣。也不曉得過了多少「十步」，才赫然發現雪山主峰(3,886M)就在眼前，啊！終於到了！可惜從主峰環視群峰，皆被雲霧給遮蓋，所以視野欠佳，加上峰頂風大，我們並沒停留太久，拍了幾張照片後就迅速離開，再回到三六九山莊，好整以暇地繼續在山莊住宿一晚。
第三天早餐過後我們離開三六九山莊，並在雪山東峰三角點（5.1K處）停留合影。起初大家同時出發，但過沒多久我便自然而然地邁開步伐。在安全無虞的山徑上，我喜歡一個人獨行，享受大自然的芬多精，一個人靜謐地思考，享受這種獨處的美妙過程。我停下腳步休息喝口水，突然一隻金翼白眉輕巧地跳到我身旁，啾啾叫著，完全不怕人！我看穿它的企圖，把口袋中的花生米剝成碎片跟它交個「朋友」，也捕捉到它的倩影。
過了七卡山莊我們稍適休息後，繼續此行最後2公里路，一路上大家談笑風生，一起聊登山、聊工作、聊家庭、聊八卦。此時人與人之間沒有利害，關係變得自然而純粹，不知不覺地就到了登山口。在山行中，「時而同行，時而獨行」，各有不同的體驗及收穫，仔細想想人生旅程不就是如此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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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的雪攀、第一次使用冰爪及冰斧、第一次身處零度以下的臺灣、第一次在寶島遇見白雪景緻、第一次在山上難以成眠，最後換來的是高山反應及登頂後的晒傷。在當下，雖然山行辛苦地讓人望之怯步！但回到平地，我知道不久後將又無法抗拒，仍會像聽話的小孩般臣服於山林的召喚，這就是「山的魔力」，讓人無法自拔地想要親近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