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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戀公園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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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杉林

撰文/攝影:劉國信

玉山冷杉

就是因為
腳長才那麼突顯
冷杉一族最足傲人的特色
也因為腳長所以走得又快 又高 又遠
當中低海拔的綠色眾生
猶棲棲於無止盡的生存廝殺時冷杉一族
卻已悄然撇開
世俗的擾嚷喧囂抖落
惱人的雜沓混亂兀自攀上寶島雄偉壯闊的
脊稜駐足冰寒地凍的
峰頂艱辛迸裂生命的
火花繁衍出 一片頎長高挑
蒼翠挺拔的針葉群落
承續那無可救贖的
宿命傲然冷視凡塵
參同自然演替
天地造化巍巍聳立
山林之間


  登臨玉山途中,上氣不接下氣的穿過白木林「之」字形陡坡後,在登山者厚重的鼻息聲中,不期然走進一片樹幹高挑勁拔,株株巍峨聳立,枝葉蓊鬱蒼翠的松林,且隨著山勢綿延陂阤,和著息息山風以及澗谷中奔騰的淙淙流水,圈構成壯麗浩瀚的樹海,讓人眼簾不覺為之一亮。與剛剛那段榛莽箭竹,形容枯槁的白木林相較,顯然又是一番令人為之驚艷的柳暗花明。原本沉重錯落的步伐,竟也不由得輕快起來了。因為,那讓多少旅人殷殷期盼的「排雲山莊」,就座落在綠葉盈盈的的冷杉林中。


  每當迤邐這段幽雅靜謐的山徑時,雖然腳下有時像繫了鉛塊般,就是邁不出去,然而心中的思緒卻有如輕風拂過的樹梢,一刻也不得閒的翻騰著...。


  無從得知,它們在什麼情況下來到如此荒寒之地。是俗世容不了彼等高大的身軀,還是它們已然看破紅塵,刻意離群索居。如同避秦人僻居落英繽紛的武陵桃源般,當我們覓得、識得它們英姿的時候,它們,已悄然在此歷經無數的歲月。


  既不知秦漢,更遑論於明、清或民主共和之遞嬗。


  況且,它們更不似低海拔慓悍霸道的熱帶樹種般,只顧張牙舞爪拚命伸張自己的枝椏,恣意擴展自己的地盤,以便吸收更多的陽光和養分。它們存在著高度的自制,像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一樣,一株株夾緊雙臂和手肘,避免側枝的延伸影響其他同伴的成長。它們只許自己一逕往高處攀爬,為的是撙節高山上澆薄的土壤、有限的空間,方得以容納其繁衍更多的族群,也因此成就它們睥睨群樹的偉岸,這是何等開闊磊落的襟懷。


  也因為它們的存在,豐富了台灣高山生態的內涵。素有「寶島」美譽的台灣,物產富饒,珍貴稀有,於此可見一斑。


  玉山國家公園植物解說叢書「翠巒錦簇」第64~65頁謂「台灣冷杉」為大喬木,針葉扁平,木材淡黃白色,故稱「白松柏」,是傢俱、造紙良才。在台灣海拔2800~3600公尺寒冷、乾燥地帶,形成特有之高山寒帶針葉樹林,即冷杉林帶。本類樹木樹形峭聳,於高山地帶,連峰接谷亭亭聳立之冷杉純林,是本區特殊美景之一。因生長緩慢,30公分之苗木,須生長4~27年;胸徑20公分以上之成熟母樹,樹齡於150~550年之間,不宜輕言伐採。


  事實上,昔日虎視眈眈的林業販子果真不曾有人動過它們的腦筋嗎?尤其在台灣珍貴林木幾經砍伐殆盡後,這片碩果僅存的純林,據聞也曾是他們磨刀霍霍相向的目標。後來囿於高山地區砍伐成本太高,且自然保育觀念日益蒸舒,普遍認知以當地地形、氣候及土壤等因素,除自然力下種而萌檗者外,顯無法借諸人工造林將其復原,冷杉林一旦遭受人為破壞,勢將萬劫不復,冷杉因此倖免於斧斤之災。


  的確,在山勢險峻斗峭,邊坡又動輒崩塌滑落的台灣,高海拔山區居然能擁有如此大面積的冷杉純林,堪稱是個異數,它們綠色的植被,不僅牢牢的抓住了高山的土石,也有效的涵養著寶貴的水源。我們何其有幸,能夠在它的庇護下生活,當溫室效應、京都議定書反映的環境危機日益迫促之際,如何永續保有這片可貴的自然資源,是每一個人應當深思熟慮,未雨綢繆的重要課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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